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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| 谢九
一度撤离中国大陆的富士康，最近在大陆市场又开始重新活跃起来。先是在郑州投资10亿元建总部大楼，同时还在郑州大规模高薪招工，紧急备战iPhone 16的生产。撤离大陆的富士康，为什么又重新回来呢？
最近几年，在全球产业链重新布局的大背景下，苹果和富士康开始将中国大陆的产能向印度和越南等地转移。尤其是去年，富士康开始加速撤出中国大陆。
从河南手机出口量这个数据，就能清晰看出富士康撤退的力度。2023年，河南省的手机出口量同比减少了15%，到了今年一季度，河南的手机出口量更是断崖式暴跌，同比下降了61%。手机出口暴跌甚至拖累了河南省的整体出口水平，今年一季度，河南的出口额大跌了23%。
2021年9月15日，河南省郑州市郑州航空港综合试验区富士康厂区内，下午6时许数十万名工人上下班（视觉中国供图）
富士康在快速撤出中国大陆的同时，将更多产能转移向了印度。在2022年之前，超过96%的全球iPhone手机都在中国大陆组装，但是从2023年开始，超过13%的全球iPhone在印度组装。富士康向印度转移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。
那么，富士康在快速从中国大陆向印度转移的时候，为什么今年又开始在郑州投资，而且大规模招人呢？
富士康最近在郑州大规模高薪招工，直接原因是为了满足iPhone 16的产能需求。按照苹果的计划，iPhone 16预计将在今年9月份面世。对于苹果而言，去年推出的iPhone 15面临前所未有的竞争压力，尤其是华为高端手机复出之后，苹果在中国的市场份额快速下降，今年一季度，苹果在中国的市场份额排名从第一降到了第五。
苹果手机在中国遇冷，除了来自竞争对手的压力之外，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自身创新不足，为了改变消费者对苹果吃老本的印象，苹果对iPhone 16寄予厚望，推出了多项创新，包括首次在新机上搭载AI功能等等。苹果将iPhone 16视为过去十年来最重要的一次新品发布。
在苹果准备打一场翻身仗的时候，富士康刚好将大量产能转移到了印度，而在短期之内，印度制造的生产能力，还是很难和中国相比，富士康在印度生产组装的苹果产能，遇到了诸多麻烦。
由于印度工人的技术和工艺等整体素质不如中国工人，在印度生产的苹果手机良品率很低，还暴露出大肠杆菌超标等卫生问题。而且，印度还存在电力供应不足问题，印度当局经常要求富士康减少用电量，这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富士康的生产能力。多种因素之下，导致富士康在印度的产能难以满足苹果方面的需求。
2019年7月12日，印度泰米尔纳德邦，斯里佩伦都罗，富士康科技有限公司旗下手机工厂的食堂里，员工们正在用餐。（视觉中国供图）
对于苹果而言，iphone 16是一场翻身之仗，不容有任何闪失，为了确保产能不出现问题，苹果将很多订单交给了富士康之外的代工组装企业，比如比亚迪和立讯精密，这无疑也给富士康带来了较大压力。为了确保完成苹果的生产任务，避免更多的订单流向竞争对手，富士康不得不依靠最有保证的郑州工厂，大规模高薪招聘工人。
那么，富士康此次重新在郑州大规模招人，是否意味着以后会长期扎根大陆，不再向印度和越南等地转移产能了呢？从目前来看，还很难得出这样的结论。
富士康最近在郑州大规模招人，更多只是为了应对iPhone16 在短期之内的高峰需求，并不意味着已经放弃了印度，将手机代工产能重新转移回大陆。对于富士康而言，分散产业链是一种长期战略性布局，不会因为短期之内的波动而出现实质性调整。
疫情之后出现的这一轮全球产业链重新布局，既有全球产业链转移的内在需求，也有地缘政治的因素，某种程度上来看，这一轮产业链转移其实已经是历史性的大势所趋，很难被再度逆转。
人类经济发展的历史，就是一部全球产业转移史。“二战”以来，已经发生过三次清晰的全球产业转移，第一次是上世纪50年代，美国的钢铁、纺织等传统产业向日本、德国转移，日本和德国经济开始起飞；第二次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，德国和日本的传统低端制造业向亚洲转移，亚洲四小龙开始腾飞；第三次是90年代，欧美日等发达国家的低端产业向中国转移，中国经济进入高速增长期。
《师傅》剧照
随着中国经济成长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，劳动力成本快速上升，中国在全球产业链中的比较优势开始发生变化，全球迎来第四次产业转移浪潮，中国的部分低端产能开始向东南亚和非洲等地转移。
疫情暴发后，部分国家出于分散风险的目的，不让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，在全球范围内重新布局产业链。部分外资开始从中国转移，分流到东南亚和非洲等地，部分关键产业链甚至向发达国家本国回流。中国的产能转移速度开始进一步加快。
对于中国而言，在产能转移已是大势所趋的大背景之下，需要做的就是，一方面尽量减缓产能转移的速度，避免产能转移过快对就业和税收等带来巨大的短期冲击；更重要的是，在低端产能转移出去之后，中国需要吸引更多的高端产能，由此完成中国经济的转型升级。
还是从富士康来看，去年在大规模转移郑州工厂的产能之后，最近却意外宣布，将在郑州投资10亿元人民币，建设新事业总部大楼。很多人将这条消息和富士康最近大规模招工联系在一起，认为富士康要放弃印度，重新将手机组装业务转回大陆。但其实并非如此。
富士康在郑州新建的总部大楼，和传统的手机组装业务并无关系，而是为了迎接新能源浪潮，主要业务是新能源汽车整车、储能电池、数字医疗和机器人产业等。
《奇迹笨小孩》剧照
最近几年，郑州市已经成为国内的新能源汽车重镇。郑州原本就有宇通客车这样的汽车巨头，最近几年更是引入了诸多新能源汽车企业，仅仅是比亚迪，在郑州的投资就高达100亿元。对于富士康而言，在多年依赖苹果之后，现在也需要转型，寻找新的出路。富士康在郑州的电动汽车计划选址地点，距离比亚迪只有咫尺之遥。
对于富士康而言，在逐步将低端产能转移之后，最终还是被大陆的新能源等高端产业所吸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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